春寒料峭。曹操在旧书斋里读《诗经》,竹简翻到《关雎》篇,
忽闻门吏通报“颍川荀彧求见”。他放下竹简,抬眼便见那人立在庭中,月白深衣随风轻摆,
峨冠博带间流转着温润的光,竟似从画中走出的君子,
连檐角漏下的阳光都偏要在他衣袂上多停三分。“明公。”荀彧长揖及地,袖中飘出淡墨香,
“今日初至,无以为礼,唯有《迎献帝表》一篇。”曹操望着他手中绢帛,
忽然想起市井流言:“荀令君至,留香三日”,此刻见他眉峰如剑,眼底映着残垣断壁,
鬼使神差道:“文若可愿做我‘关关雎鸠’?”荀彧指尖微顿,
抬眼时眸中已有霜色:“明公当为汉之周公。”话音未落,绢帛已展在案头,
字迹工整如刀刻,“如今天子蒙尘,明公若能迎献帝定都许都,上可承汉室正统,
下可安天下民心——”“好个周公!”曹操大笑,从案头捧出玉杯,
琥珀色的枣酒在晨光里泛着涟漪,“某偏要做那‘君子好逑’的新郎官,你且尝尝这家乡酒,
甜而不腻,正合你意。”玉杯触到荀彧掌心时,他忽然注意到对方指尖有墨迹,
是连夜赶写表文留下的痕。荀彧接过酒盏,浅抿一口便放下:“酒是好的,
”他望向窗外断墙,砖石间钻出几簇野菊,“只是荀某更愿明公做护墙的基石,
而非折花的手。”曹操挑眉,见他转身走向断墙,衣摆拂过砖石时,袖中露出半卷《礼记》,
边角磨得发毛——原来这君子,竟连断墙都能看出文脉的伤。此后十年,荀彧坐镇许都,
曹操在外征伐,鸿雁往来间必附一袋枣干。建安五年的官渡战场,曹操在烽烟里拆开信笺,
二十粒枣干整整齐齐码在锦囊里,旁边小楷写着:“北地风寒,枣可暖脾。
”他捏着枣干笑对郭嘉:“文若总把人当孩童哄。”却在深夜独酌时,
对着枣干想起荀彧在许都的案头,想必也摆着他寄回的胡麻饼,
边角都细心地包着防碎的绢布。建安十七年的秋,许都的枣林挂满红果。
曹操望着案头的九锡之请,忽然想起初见时荀彧说“乱世需护文...